孤独的西风漂流
#勿上升
#老师X艺人
王俊凯有两件羞耻的事。
第一是某些事书呆子说漏嘴后他立即找吴老师道了谢。
第二是在吴老师生日凌晨和正午定闹钟按时送了祝福。
挺厚脸皮儿的。
——
十六岁的春天，王俊凯遇到了吴老师。
因为演艺事业，之前很多班主任对他会区别对待，王俊凯不是不懂老师们的好，只是一直不习惯每次他赶完通告上学时她们一股脑儿送来的关心。
如果说那些女老师的感情像蜂糖甜到发腻，吴老师若有若无的温暖儿就是凉夏清风。
能解热，更能解闷。
就是闷。回到学校的王俊凯总是觉得课堂涌动着无形的闷气。
他没有太多时间在学校处理自己的人际关系，大半部分的同学们对他客气大过友善，毕竟无孔不入的粉丝很容易就可以趁他不在时来到教室——毕竟没几个人喜欢复杂的学生生活。
吴老师比他大七岁，以前教历史，调来重庆后教了地理。
其他班的学生都说高二年级所有人，除了王俊凯，就数吴磊最帅。王俊凯自认不算颜控，也总是在地理课堂里偷偷瞅一眼讲台上意气青年后微微心虚。
吴老师近视并不算深，眼镜却从不离身。王俊凯愣愣地瞧着那架金丝眼镜，脑子冒出了个专被用来形容明面高冷暗地放纵的男人的词——
“斯文禽兽。”
“你说什么？”万年书呆子的同桌忽然问他。
王俊凯冷漠地撩拨了一下刘海，正声道：“我是说，吴老师画的地球真不怎么圆。”
“……哦。”书呆子思路很直，这节课也被王俊凯的话带着光去注意那黑板上的所有粉笔画了，可他千看万看，还是觉得吴老师的美术水平不错。
一节课的时间并不长，王俊凯昨日凌晨三点回到家，为了避开学生的上学时间，五点半就迷糊着起床，算来只睡了两个小时，黑眼圈重得厉害。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困意依旧散不开，四十五分钟于是在无数挣扎与为难里流逝。
下课后，吴老师反常了叫他去了办公室。可怜王俊凯刚趴到桌面，耳朵都没捂热，他心底“咯噔”一声，困意瞬间缩减。
回忆之中的吴老师，虽然处处帮扶他，照顾他，但是从未和他私聊过。王俊凯暗自抓狂，他今天的气色不好，这吴磊确实会挑时间。
——
吴老师为王俊凯冲了一杯抹茶，想着他最近脸色苍白，又从私库里搜了包炼乳混进去。
对于王俊凯这个身份特殊的学生，吴老师是非常用心的。即使学校领导没有提醒，所有备份给王俊凯的资料都一份不缺地塞给了书呆子，所有专为王俊凯量身制定的考试计划也有序地被他贴在自己办公桌、书房的墙上。
他作为老师尽职尽责，同时亦想从王俊凯身上获得些其他与众不同的情感。
世界上有如此想法的人很多，所以他把一切都装饰得很偶然很顺理成章，只是当他真的和王俊凯面对面坐着，四周毫无一人时，那杯抹茶忽然像失了温度，吴磊只感觉手心发凉。
“王俊凯，”他僵硬地推了一把眼镜，“你快十七岁了。”
王俊凯点点头。
然后轻快地说：“难道老师给我准备了一份五三大礼包？”
吴磊哑然失笑，便就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你还要准备生日会的排练，给你也做不了。”
那么来这儿是吹空调的？王俊凯换了个姿势方便他的后背更容易受风，右脚踝突然嗑到了椅子腿。
“嘶……”王俊凯紧张地控制着面部表情，然而所有状况被吴老师轻易地收入眼下。
真像只傲娇的布偶猫，引得人总想顺个毛儿。但心动比不上行动，吴磊咳嗽一声，继续说，：“还有八个多月高考，期间你还需要备战艺考，学习计划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已经和你的父母沟通过，所以剩下的高中生活你要好好安排着过了。”
王俊凯讪讪一笑，心里想着满满的行程表以及课程计划书叫苦不迭。
高中生当艺人，生活不好过啊。
可即使时光回转，他依然选择这条路。
王俊凯对舞台的渴望好比萌芽对阳光的无尽期待。
一路上有许多人对他质疑、不屑、贬低，也有人为他打气、应援、坚持。
他讨厌并享受着这样的生活。
音乐和舞台，早已刻进王俊凯的骨血，硬生生将它们分离，王俊凯自认为人生会立刻垮掉。
梦想实现了一半后全盘作废，没有几个人能承担其后果。所以王俊凯一直拼尽全力地在维持自己的小世界，别人的好他接受，别人的不好他视若无睹。不过换成吴磊的好，他却不怎么敢收下。
“课件在这儿，”吴老师从包里找出一个天蓝色的U盘，“你有空多看看，六科全有。”
王俊凯闷着一口气乖乖接过，拉开门时吴老师又远远地传了一句：“好好休息。”
他点头，刘海遮掩了一双微湿的桃花眸。
——
生日会过后，王俊凯暂时有了一段时间补课，但人在北京，为他补习的老师是公司从北京大学找来的研究生。
那老师年纪比吴磊小，没有成熟的气质，没有他所熟悉的气场，王俊凯觉得心底落空，总感觉有些儿不对。
但他仍然是用心学了，不过就是对摊开在他面前的洋流地图再也找不到感觉而已。
试图回想当初那堂课，满脑子全是吴磊低沉的嗓音。
“这个是日本国的千岛寒流，而澳洲之下那条横向的洋流，叫做西风漂流……”
“西风漂流位于四十到六十纬度之间，环绕地球一周。”
“你们得好好听，回去画一遍。”
……
如此，还有清晨吴磊在早读时忽然推门而入时的笑容。
郑重其事把复习资料递给他时眉间的严肃。
王俊凯拿出转笔刀削铅笔，瞳孔内闪烁的星光不免黯淡了些。
他按照吴磊的建议描着世界洋流图里一堆被放在奇奇怪怪位置的箭头，灯光自屋顶打下来，浮在他的眼睫上轻舞。
耳畔萦绕的变成落叶簌簌飘落的交响。
同是在这般的秋夜，他在生日会结束后亲眼看见一抹熟悉身影慢慢淹没在人群里。
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平时肃色的吴老师。
——
十月国庆放假后，学校组织了月考。
复习时间还是太少。王俊凯拿着答题卡，不禁感慨。
吴磊为他十分精细地分析了一下考试结果，然后指着地理答题卡上那一个七字开头的分数说：“地理是你六科里排名最高的。”
这话让王俊凯无比受用。他仰头笑说：“谁让地理是我最喜欢的科目。”
吴磊弯了眉，想伸出手掐一掐王俊凯双颊嘟嘟的肉，最后卡在半空又缓缓收回。
“你的艺考要开始闭关了，好好学。”
自然要好好学的。王俊凯扯了一下衣角，手指顺椅面下滑，摸到一处凸起轻轻扣着。
恍若无意的提醒，却让故意忘记某些事的王俊凯醍醐灌顶。
他总归是要走那条早已定下的路途的。
王俊凯收拾课本时思考了下，感情这玩意儿，果真害人不浅。
为了明年二月份的艺考，王俊凯从暑假开始进入了备战模式。
到十月，他察觉到对很多事已无法分心去深究。
十一月，秦岭淮河以北的地区气温骤降，月底从长沙回北京时王俊凯冷不丁地得了感冒。
因为是冬日，天空时常灰蒙，阳光更是少见，王俊凯便没有什么额外的心思付注于身外世界。
尤其在双十二那天，他起得早，扛着一沓书过旋转门时又一次磕破了脑袋。
他是怕疼的人，可在队友为他上药时，声音哽在喉咙里，如同积灰许久的古琴，怎么用都是喑哑的音。
第二天，额上的伤口结痂，他在镜子前磨蹭踟蹰了好久，最后打理了刘海出门。
——
回到重庆准备初试时，王俊凯抽空去学校听了两三天的课程。吴磊换上驼色大衣的样子又是迷倒了许多女学生，这些落在王俊凯眼里，都成了一种无奈。
他和他永远是没有结果的。
王俊凯记起去年自己也曾穿过一件高定，和吴磊身上那件差不多是同一款式，而吴磊比他胜在内敛的气质。
怎么看，都足够引人注目。
这和他的光芒万丈完全不同。
王俊凯停下解导数的钢笔，看了眼挂钟的时间，心虚地趴着睡着了。
书呆子头一次很解风情地关掉了推窗，他瞅了几眼王俊凯额上被处理很好的伤口，把吴老师给他备着的药放进了抽屉深处。
吴老师，真的很关心他的同桌啊。书呆子感慨。
与此同时，吴磊跑进了校园。
时针即将指向十字，他在教学楼下歇了一口气，才往办
公室那边拿东西。
只是将U盘再一次塞给王俊凯而他开始上第三节课时，吴磊忽然觉得鼻梁上少了东西。
果然王俊凯在他视线里的面容不再那么清晰，他眯了眼，心底一沉。
机会，真的很难遇见，可惜他没有抓好。吴老师转身捻起一根蓝色粉笔，往黑板上顺手画了一个硕大的圆圈。
“诶，”王俊凯默默伸完懒腰，用手肘顶了顶书呆子，“吴老师的地球终于圆了。”
书呆子不太懂，就跟着欣赏。
“今天复习气候与洋流。”吴磊随手将课本摔到一旁，在黑板上画了梯形图案。
“记着，南半球的西风漂流横穿三大洋……”
是记忆里异常熟悉的东西。
王俊凯忽然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话。
他大彻大悟。
——我是孤独的西风漂流，环绕地球一周，却始终到不了你心头。
——
那日凌晨和正午，吴磊笑得厉害。
王俊凯掐点的祝福让他微微一愣，脸上经不住笑意不断，而大笑过后，他躺在家里偌大的床上，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下起了雨。
吴磊也有两件很羞耻的事。
第一是为了看清王俊凯，即使假性近视也偏要配一副眼镜带着。
第二是两次在王俊凯的生日会上，借助粉丝们的喧嚣，吼了无数遍他心心念念想要告诉某人的话。
——“王俊凯！我喜欢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