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天灯 【拾叁】
#勿上升
#冷漠
他反射性地伸手挡住眼。
然而火辣刺激的痛觉由浅而深，王俊凯咬破了唇，脑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那是一种混沌的沉重钝痛。
王俊凯扶着檀木灯架缓缓蹲下身，衣袂摊开在青石板面，逐渐沾染了些许尘灰。身旁的天灯忽明忽灭，竟是自燃起小撮火苗。
“嗯……”记忆化为尖刀刺入磅礴的思绪之内，不断开拓所谓的混沌，扯动一道又一道结痂的伤疤，王俊凯此时守不住心神，只得由它上下作乱，不久，额上就布满了冷汗。
仿佛一直压制的病痛忽然爆发一般，来的快去的更快。
当痛楚逐渐如抽丝似的消失时，王俊凯攥着拳睁开双眼，却是一片无尽漆黑。他微微一愣，满心恐慌汹涌而至，他颤抖着抚上脸，只摸到一痕血迹。
“！”
殿外的宫侍不约而同地捕捉到某处喑哑的嘶叫，只是那声音渺茫得好似云雾，她们相互对视着交流，怕主子出事，又怕失了规矩。
纯生难捱担忧，偷偷凑了个巧跑出了寝宫。等她心急火燎地跑到一排侍卫房里时，却有人告诉她吴小将军奉旨前往了宫城外围的校场巡视。
“姑娘该是等不了，将军才走了三刻，定是得到申时才回来。”黑瘦的小兵一脸为难。
纯生心底一哽，调了个方向边跑边取下了腰上的令牌，喘着气朝将军衙门守亮出去：“我要进去！”
那些人本要阻拦，恰好副将带病而出，猜测是皇九子有事，便亲自带着纯生杀入了暖阁。
“……这……国师留下的药物怎么会不在……”
同样在一众药膏罐内翻找的副官动作一滞，暗道不好。
“小将军可能随身带着！”他快速思索着，“姑娘你先回去照顾殿下，本将这就快马加鞭找将军拿药！”
——
“殿下……”纯生从窗棂的缝隙内向殿里张望，因着鲛绡帘的阻碍，她只能模糊地看见王俊凯背靠灯架垂首的身影。
王俊凯听见声音，呆了许久才轻轻投去目光：“我会瞎吗？”
素来清冷的声线当下失了分寸，纯生记起王俊凯此前回殿时的风发意气，不免哽咽道：“殿下放心，不会出事的，这毒蛰伏多年，一时毒发才如此骇人，国师定能找到法子的……”
“是毒啊……”王俊凯低低吟道，忽然理解到了他与吴磊那场劫缘的根本。
——慢性毒药磨人，更磨心。
却从来是他小瞧了皇帝的手段与狠辣。
“我没事，你过来。”王俊凯随意地用衣袖拭脸，撑着地面站起身，“找件新衣，我出去一下。”
日头正是毒辣时，王俊凯选了一件紫衣，方才在地上坐得久，牵扯到旧时股伤，又令他一阵生闷。
他听纯生所言，吩咐了宫侍之后细心接待御林军左将，只身挑了一条萧瑟宫道抄小路。
路过校场时，他蹙着眉从内宫墙上跳下去，虽只得落在一堆沙土上，还是刻意避开了吴磊第二轮既定的巡视路线。
只是千算万算，吴磊刚安下心思重新整军，此时正站在里那段宫墙十几丈外的角楼上，侧身即看见王俊凯恍若无事地跳墙。
不过动作略有不稳，定是再受了伤的。
心头无名之火再次火起，他鼓起气息大喝一声：“你们！”他随便一指，“还有你们！扛起石包！跑六里路！”
众兵哀嚎，王俊凯听言，脚下不慎着了力，所踩的沙土忽然松开，整个人踉跄地撞入一堆黄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