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 【中】
#勿上升
[7]
“吴磊应该要回来了。”
王俊凯抿着唇，少年如薄荷清新的音色淡化在淅沥雨声里，他翻过又一页书，然后拿起红笔做了一个记号。
按照很久以前的习惯，他绝不会仅仅是随随便便在文章里划上几条稀疏的线条，这个习惯，是吴磊刻意给他培养的。
那时候的王俊凯只是公司新签的小作者，出版的书不温不火，其实算占了个尴尬的位置。直到年末吴磊整理全年出版作品集合时，他才第一次十分特别地被邀请到了工作室。
他依稀记得自己穿的是全白的一套羊绒毛衣，唯一能区别于皑皑白雪的是一条渐变的海蓝色围脖。
而吴磊极力保持着一种老板的作风儿，明明比他还小几个月，偏偏把自己搞成了个老成的傻子，他缩在绒沙发上一直暗暗偷着笑。
吴磊故意咳嗽一声，满脸僵硬地打破了梗了许久的氛围。
“·······常安·······是吧？你以后别每次都摘抄一堆东西，你若真的喜欢，还不如记到心底。”
真正喜欢的东西，是能记到心底的。
王俊凯想起来微微笑了笑。
可他每一本小说主人公的原型，都是那个最近一直企图逃离他的傻子。
第二天王俊凯定了个很早的闹钟，当他浑浑噩噩从冰冷的床上爬起来时，窗外的世界还是一片漆黑。
他开了窗，坐在飘窗上瑟瑟发抖。
【8】
吴磊瘦了。
王俊凯在人群里远远瞧着和少年谈笑得快乐的人，默默思考着今天中午该熬制点什么汤好。
这么冷的天，鸡汤肯定是最佳的。
他又遥遥望了一会儿，最后觉得无聊甚至掏出了一只青翠色的苹果，味道确实酸涩无比，王俊凯嫌弃着少年的品位，同时将俊俏少年凑近吴磊怀里的动作纳入了眼底。
咀嚼的动作不知觉地慢下来，王俊凯暗骂自己不争气，又拼了狠劲儿拿苹果往嘴里塞。
那些酸性的味道，逐渐麻痹了他的感官，王俊凯坐在离他们不过三十米的地方，却觉得上帝拿出玻璃罩把他彻底地从吴磊的世界隔离了出来。
从此所有虚情假意不再需要掩饰与遮蔽，他们都用时光这把尖锐的刻刀去除掉了身上的软肋，结果不出意外地鲜血淋漓。
王俊凯裹紧毛衣，一脸无所谓地丢下苹果，拿起自己昨日才收到的样书走了。
【9】
回到家，他在厨房折腾了许久才把鸡汤熬了上去。
王俊凯用冰凉的水冲着刚才不小心被烫伤的指头，凝神听着钥匙转动的声音。
“小凯。”吴磊站到他身后，随即扬起了一贯的笑意，但全然不是开心的。王俊凯恍若不知，他关上水龙头，只道：“汤在桌上，你去喝点。”
不等男人动作，王俊凯已经看到他眼底无法掩饰的窘迫与无奈，知道他是不会主动过来，就用托盘将鸡汤盛起准备送到书房。
“小凯！”
王俊凯停下来，有些不爽。
“别说些有的没的，你去书房喝，我等会去赶采访。”
“采访我推掉了。”吴磊匆匆换上粉红色的兔子鞋，“我认为我们要静下心好好谈谈。”
话说完，房间里温度仿佛更低了。
王俊凯靠着栏杆忽然探出脑袋，眉眼之间似乎隔绝了千山万水：“谁允许你随意更改我的行程？”他疏离地瞪着不知所措的男人，卡在喉咙里数年的话立即蹦出来，“你就不能像个大人的样子！？”
吴磊被这忽如其来的怒气吓到，愣在原地。
“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忍你的孩子气，”王俊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拜托你，干涉我的私事之前，先跟我打个招呼。”
【10】
简短而无力的告别，结局是不欢而散。
吴磊懵懂地盯着书桌上那碗失掉所有温度的浓汤，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隐隐作痛。
他能察觉到这是王俊凯发泄的口子，可他原以为一切在他控制的范围之内，王俊凯再如何地气急，亦不会说走就走，还是因为一个何其好笑的借口。
可惜，事情出乎意料得紧。吴磊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后，将鸡汤闷下肚。
一如往昔的味道，人却不在。
他颓废地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想着那变得像只小恶魔的少年，想着父母亲的逼婚。
繁杂的事，变化的人心，以及待在原地等了他三个月的王俊凯。
是如此令人疲惫而不得不倾尽生机地应对。
沉浮之间，他顿悟。
虽然和王俊凯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与他早已不见得与陌生人何异。
八年时光带走少年们很多珍贵的东西。他们走在人生这条坎坷之路，曾在同一个站点上过人满为患的列车，也曾因为拥挤与对方失去联系，也曾被推搡着越来越远。
事实上王俊凯一直坐在某一个位置，或许是靠着窗，看得到他无法看见的美丽风景，所以在知道他中途下站之后，留了下来。
不是一个人也恍如一人地，于冰冷的光阴中冷漠注视着头顶上微弱的灯，不断亮起又暗去。
【11】
一月你还没有出现
二月你睡在隔壁
三月下起了大雨
四月里遍地蔷薇······
许久不回的小窝，依然干净整洁，王俊凯把抱着的一套书整整齐齐地放到书架上，指尖无意间划过书脊。
漂亮的桃花眼闪过淡淡落寞，他只好在心底不断地进行自我修补。
一个缺口堵上了，另外一处伤口继续渗血。
他想起吴磊时而温柔时而沉静的眼神，曾经和他在春天河堤上画画的日子。
至今爱而不得。
读过他作品的人都知道，这么多年，王俊凯一直在写同一个故事。
那就是双轨一般的爱情。
而“双轨”这个名词，是吴磊第一次为他独身定制计划时给他的小说的命名。
笔下的故事一直是俗套又令人无法割舍的，到底是因为世界上有许多人都经历过，所以感同身受，这也造就了他今日的名声。
可是他最希望听到的，不仅仅是粉丝对他亲昵的呼唤，还有某一个人答应过，从开始到未来不会离开的诺言。
春天已经到了， 王俊凯关上书柜，然后躺在了床上。
他望着顶上流光的灯盏，温暖的光线灼得他眼角微微泛红。
颤动的手机上忽然显示出一个被打上“女人”名字的来电，王俊凯从床上弹起身，猛地将手机摔向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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