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天灯 【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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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王俊凯倏然一笑，“在那人眼底，我的出生便已是罪过，既然气到他了，不如来个狠的。”
说到“罪过”二字时，王俊凯黝黑的瞳仁里飘忽地浮现出淡薄的水光，吴磊抿唇在一旁瞧着，最后别过身。
他毕竟是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将军，见过无数战士马革裹尸，见过无数费尽心血的阴谋。
如果王俊凯不介意，那就算了吧。他暗想，却没有发觉自己紧握住配剑剑柄的手正微微地颤抖。
王俊凯一挑眼儿，腕上轻转，对着内侍的脖颈狠狠一刺，锐利的匕首携势扎入了那人的动脉。
鲜血如涌，溅洒一地。
温热的感觉穿透肌肤入骨，王俊凯有些嫌弃地收回手，连插进内侍身体里价值连城的七宝匕首也懒得拔下，直接丢弃了。
……
“噗嗤，”暗处忽地传来一笑，“全天下都知道是您动的手了。”
吴磊循声望去，目光微凝。而王俊凯居然看也不看，直接将那尸体踹倒，举手投足间猖狂之意尽显。
那人果然停了笑，又闻机关扣动的声音响起，吴磊见王俊凯仍站立不动，稍放下了心，不过把剑抽离了半寸。
小小耳房充斥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仿佛存在无数根隐形的丝线牵动着所有人，容不得任何细微的偏移。
王俊凯似乎明白了梁上之人的身份，懒得不多说，直接按着吴磊的手腕让他把剑收回。
那人见此情景，也堪堪哼笑一声，袖箭箭头夺目的白光瞬间陨灭于寂静之中。
“皇帝陛下对您，暂且不会下杀手。”男子跳下梁，倒是先瞅了失神的吴磊一眼，淡淡道，“只是您毕竟是隐患，多注意点吧。”
话落，便负手大大方方踏出了正门，毫不在意背后两道灼热的目光。
“你有哥哥啊？”王俊凯整了整衣袂，挑起桃花眼儿笑得像只狐狸，他刻意凑到吴磊跟前，光华流转的眼眸，生气冉冉的秀眉，熟稔的举止，吴磊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处于一个与现实大相径庭的梦境。
为什么那神秘人拥有与他无异的面容？
为什么他没有动手？
而王俊凯又是为什么忽然从一座万年冰山融化为一池潋滟春水？
为什么……
为什么……
众多疑惑织成密密麻麻扣满刺刀的大网，他站在原地，只能任由它铺天盖地地轰然砸下。
与之相反，王俊凯收回了眉目间的无限旖旎，黑耀石般的眼珠亦渐渐沉黯，他伸出五指在吴磊眼前晃了晃，缓而讽道：“这世界最可怕的才不是杀戮。”
短短十余字，却是吴磊多年间听闻的最刺的语句。
这根针，浅浅地扎在心头上，安静时是隐隐约约的微末痛楚，略微轻举妄动，就是牵扯了血肉与脉搏的剧痛。
而王俊凯是施针人。
“你们认识。”吴磊拨开眼前的迷雾，直勾勾地盯住王俊凯，“……算了。”
那些质问他终究是舍不得对王俊凯说出口的。他曾经那么宝贝那么维护的人，可不能被现在的他给毁掉。
于是敛了心的缺口，吴磊又挂上王俊凯一直嫌弃的那种牵强的笑，故作冷静：“那是什么？”
“哦？”
吴磊眉心一跳，一股热气猛地涨上脑。
“不知道。”王俊凯又在那死去的内侍身上踢了几脚出气，才回眸瞅他，“你猜喽。”
重华宫。
即使主子不在，两排仍是内侍毕恭毕敬地逐一呈上了皇帝的恩赐，纯生安排小宫女挨个接过，最后往为首的大太监手里塞了些金银。
“有劳公公了。”说完知礼一福，大太监暗自掂量了下银钱的份量，满意一笑：“纯生姑娘真是懂事，皇上终归挂念着殿下，你们可得服侍好啊。”
听懂此话的暗示后，纯生眼珠一转，又唤宫女送上了对镶金玉粹，才迎着他们出宫。
回程时，王俊凯也恰好从侧门蹿了进来。
立即有内侍掩了宫门，纯生凑着脑袋张望几下，这才去服饰做完坏事回来的小皇子。
王俊凯做完坏事心情很舒畅，想着自己终于套路了吴磊一回，数日阴翳的眉间也不免飞上几抹快意。
可一推开殿门，神情瞬间转冷。
“赏赐？”他翻开几盒宝匣，淡淡道，“扔到库房里头，压箱底去。”
宫女们互相瞧了瞧，终是把一众宝贝儿慢慢收起。
在她们忙碌之际，王俊凯放缓步伐亲自携了上好的灯油，看着九致天灯灯纱之上朦胧的古画，眸里忽然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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